戚颢随笔⑥:少年的桥 -pg电子游戏麻将胡了
春节期间不提倡出市,我爸提议,要么余姚逛逛。
余姚是老家,好像也没什么好逛的,转来转去,转到通济桥,后面是龙山公园。
连日阴雨,难得出了点阳光。爸妈说去爬山:“小辰光,侬顶喜欢龙山公园来爬山。”
小时候全家住乡下,进城逛个公园是逢年过节盛装出席的大事,自然欢天喜地。比小孩还兴奋的是我爸,因为通济桥南边曾是他外婆家,一座临街的房子,他在这里长大。
他不止一次说起,这条街是余姚城的主路,人来人往多么繁华。路铺得很讲究,一块块青石板方正整齐,码得一丝不苟,中间高两头低,下大雨时两边便自动形成排水道,他小时候就叠了纸船放在家门口,看着它顺着水流漂啊漂。
河上的通济桥也有派头,说始建于北宋,上千年造了毁,毁了造,一般人看不出它的深怀不露。而我爸是学建筑的,见过世面,他说这座桥完美融合了力学与美学的规律,经历了岁月的洗礼,有一种耐看低调的高级。
他小时候桥上会摆摊,各种新鲜玩意。夏天他喜欢桥下面乘凉,河里游泳。那时姚江大闸还没有建,涨潮时海水顺着姚江进来能直接到达桥下,透明的水母若隐若现地荡漾。
“好看是好看,千万别去碰,因为不小心蜇到,真的又痛又痒……”他讲起来龇牙咧嘴,绘声绘色。
那是他念念不忘的美好时光。
只是那段时光结束得仓促,世事变化,几经辗转,他随家人搬到当时很偏僻的临山湖堤村,高中毕业无书可读,一直在湖堤中学当老师。
后来高考恢复,我爸考入湖南大学,毕业后在杭州工作,妈妈带着我和妹妹留在湖堤。他们觉得我不能再被耽误,于是费了好大劲把我转到了余姚城里的江南中学读书,住在亲戚家。
学校就在通济桥后边,比乡下中学好,但我总觉得不惯。放了学就沿着河走到桥上,边走边往山上看。龙山公园就是个念想,我想着从前一家人一起爬山多么快乐,现在为什么要散在三个地方?
两周后,我给我妈写了一封信。我不记得写了什么了,我妈说她也老早忘了。但我记得她收到信风风火火赶来接我回家的样子。回去的车上她一句话也没说,到学校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我爸打电话:“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,赶紧给我调回来,一家人总归要在一起的。”
后来,一家人离开余姚搬到了宁波,通济桥在记忆深处渐行渐远。这次故地重游,牵扯出的陈年琐事让我们感慨了很久。
日子真快啊,
岁月的列车不会为谁停下,
大家都在匆匆向前赶,
一条条路,一座座桥,一次次选择。
过完年,很多人又要出发了。
希望平凡的我们,都有好的出路;
也希望不管走多远,回头就是家。
戚颢 口述 樊卓婧 整理
戚颢,1970年出生,高级记者、浙江省摄影家协会副主席、宁波市摄影家协会主席。英国博尔顿大学摄影硕士研究生。
1986年开始摄影创作,2000年进入宁波日报报业集团工作,2007年在德国威斯巴顿举办摄影展览, 2015年入选甬城英才(宁波市文化名家奖),2013年荣获中国新闻奖二等奖,2015年、2018年获中国新闻奖三等奖,出版摄影专著《遇见》《乡望》《那些年》《速录宁波》《时代面孔》等。
拍照30多年后,越来越觉得,照片的价值——不在“艺术”,也不在“技术”,在于“记录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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