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荣荣|醉里吴音·风物:岱山鱼鲜之餐聊 -pg电子游戏麻将胡了

岱山去了n次,岱山的日出看过n次,岱山的朋友有n次方之多,那都是能诗文交流把酒言欢的好朋友。岱山印象深的有不少地方,台风博物馆,海洋博物馆,秀山岛,东沙古镇等等。在岱山,我第一次知道台风的名字是怎么命名的,第一次相信徐福真的是从这里出海的, 第一次用脚丫子去感受特别细腻的沙质,第一次知道,宁波与岱山为什么语言相仿,风俗相贴,海陆交融的文化相近,那还是拜一次次海禁所赐,因为岛民们的迁徙地,很多就在宁波。有一年我参加岱山的海祭谢洋大典,当来自国内各地的渔民穿着盛装,一脸庄重地祭拜天地与海神,那壮阔的场面,一下子赚了我的眼泪。



 我这人易感。刚才在东沙古渔村晒着鱼鲞的一角,我又想哭了,谈不上伤感,是不由自由想流泪的那种。怎么说呢,那熟悉的味道,是我人之初时时刻刻沉浸其中的味道。虽然东沙古镇出于复原和展示古渔村生活场景的需要,这味道只覆盖了很小的区域,但让我感觉就是时空的穿越。

你们说我应该说闻到气味,而不是味道。你们说的对,但那味道是很浓厚的气味,闻着,味蕾也被调动起来,那气味是同时需要鼻子与舌头两个器官的。

小时候我家住在宁波江北岸的渔市场对面,渔市场紧挨着白沙码头,舟山一带的渔船都来这里泊船卸货。所以,除非大风天,平时从我们鼻孔里进出的,准是飘着浓浓鱼腥的空气。这鱼腥分两类,就是鲜鱼的腥与咸鱼的腥。鲜鱼的腥是那种散漫的,向高处扩散的,冲鼻子的,而腌鱼的腥却浓烈,醇厚,仿佛被盐压着,使它们像湿冷空气,成为重的,向下的,贴着地面转来转去的那种。那时候冷冻条件差,市场里的鱼大多都是腌制品或晒鲞,那浓烈味完胜新鲜鱼味。也许是因为习惯了,我总觉那味好闻,有一次我还向一外地同学吹,说那咸味的空气,就像是被盐消毒了,对身体特别好。

被这咸腥味包围着,吃的菜自然只能往上面靠。小时候吃的最多的,就是能咸死骆驼的带鱼,那可是一年四季都吃的,因为不舍得那几两定量供应的菜子油,咸带鱼只能清蒸吃。刚腌制的蒸了还有点鱼香,如果时间长了或在气温高的夏天,那咸带鱼就泛黄,冒出一股难闻的哈拉味,吃的时候只好借浓醋盖盖味。吃得第二多的就是龙头鲓,也是咸死人不偿命的,也是上笼清蒸。龙头鲓新鲜时入口即化,肉质细腻鲜美,学名虾潺俗称豆腐鱼或小龙鱼,但被狠狠地腌晒后,就像一个被抽去青春满腹积怨的老婆婆,我都不知道对它如何下嘴。北方人不知道新鲜的虾潺价格便宜又好吃,白白胖胖的,像可爱的小媳妇似的堆放在冰沙上,以为是不得了的吃食,所以常常心甘情愿地被当地黑心黑肺的夜宵摊主狠狠地敲竹杠。曾有新闻报道说,一条小龙鱼有被卖到几百元的。后来报道得多了,北方人也知道了其中窍门,才不再吃这暗亏。现在提倡少盐饮食,加上有冰箱保鲜,龙头鲓也就腌得淡淡的,吃时切成小段小段的,油锅里翻翻,下粥下饭那可是一等美味。

鲞也是常菜。我对鲞一直很有好感。今天上来的黄鱼鲞烤肉,在我小时候可是稀罕菜。家里做鱼鲞一般是与茄子啊,夜开花啊,冬瓜等红烧,时间要烧长点,那是极入味的好菜。鲞分咸淡,都是用大太阳晒制的,鲞的肉质比新鲜的鱼要紧实得多,耐嚼。淡鲞在水里泡软了,一般能还原相当部分鲜鱼的香味,可当作鲜鱼吃。而保存时间能相当长的咸鲞,吃前只要经过长时间的浸泡,去掉了浓咸味,再加点料酒与美味酱油调味,也是别有风味的,这可是宁波人最爱的美食之一种。

那时也吃新鲜的鱼。靠江靠海,就有这种便利。去菜场或直接上渔船上买来后,为了省油也为了保持鲜度,宁波人大多选择清蒸,水煮,或与别的菜一起烧。最百搭的就是咸菜了,咸菜带鱼,咸菜黄鱼,咸菜墨鱼,咸菜鱼汤等。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宁波的一句老话:“闲(讲)话讲道理,带鱼吃肚皮。”带鱼肚皮的肉是最肥腻的,但现在我们吃带鱼,筷子一般都绕着肚子走。现在的肚子油水太多啦,你们都很聪明啊,今天餐桌上的清蒸大带鱼,有肚皮的那两块还没人动呢。东海的带鱼因为水质关系,与别处的带鱼比较,个头相对小一些但肉质特别细腻特别鲜嫩,这里再教你们一种方法,别处的带鱼脊背处有一外骨突弓起,整个体型像一把狭长的刀,而东海出产的带鱼,是流线型的,没有骨突。

那时候渔船一靠上码头,绝大多数当家鱼类,又品相好的,如带鱼黄鱼鲳鱼墨鱼等,就被供销社等公家单位收购了,这是规矩。收去的鱼要么放进冷库,要么加工成各种鱼制品。一些杂鱼及卖相不太好的,就流入自由市场,船老大们还会留一手,说是自家吃的,那是些特别好的鱼,其实他们也是想换几个活络铜钱。陆家人上船去,总能用比较便宜的价钱,买到他们的“私货”。

我父亲是铁路上的,一般周六晚回家周一一早出门。他喜欢周日去渔码头扫货,每次集中买上很多,回家来让我母亲腌啊晒啊,因此我们家里也总会飘着那种浓浓的鱼腥味。与船老大交易时,好客的父亲常常会与看着老实的船老大攀谈,投缘的就认了朋友。船老大长年在海上作业,也有心攀个陆地人家弄个歇脚处,两个人一对眼,朋友就交定了。以后,船一靠岸,船老大提上一些透骨新鲜的鱼货上门,奶奶就忙着张罗炒几个好菜打一斤黄酒留船老大吃饭。这也是我小时候家里一景。记得最多的时候,我家同时走动的船老大有三个。

我老爹认下的船老大几乎都是大紫脸膛,这是否也代表了他老人家的审美?但不管美不美吧,大脸膛的人看上去总更显得忠厚可靠。他们总喜欢穿仿绸大褂子,下面是黑棉大腿裤,长度类似于现在的七分裤,但裤腰肥大,折叠在腰部,用一根细带子系住。天热时,老大光了个膀子站在我家天井里用自来水擦洗身子,也不避嫌,大黑裤衩上晃着一堆古铜色的大肉。



记得有个宽脸眯眼的船老大姓陈,就是岱山人。每次来我家,眯着眼笑着看我,说不出的慈善。那时我虚年十五,在家里进去无声,这没办法,谁让我排行最小,没有说话的份,看上去也是没什么存在感。那位老大却慧眼识珠,他打听到我成绩好,听话,安静,长得也算马马虎虎吧,便想起岱山家里当民办老师的儿子,便向我妈提出,想让我长大了做他家媳妇。我哥哥姐姐没少拿这个事与我说笑,大我八岁的姐姐还与我开玩笑,说我以后要乖乖听她的话,否则就要游说我爹妈,让我嫁入船家,给船老大做媳妇去。我自然鼻子出大气,不平地嗯嗯以示不屑:自由的年代,谁都是自己的主人,我以后肯定也会自己作自己的主。

有一次班主任将我叫到办公室,先夸我班长当得好,学习用功成绩好,再夸我喜欢读文学书籍也很好,接着她足足与我谈了半小时关于如何汲取文学作品营养之事,从她口中我第一次听到成语“取其精华,去其糟粕”,觉得这个梳两条长辨子,被学生背后叫老土冒的化学老师,还是很有学问的。我向来听话,老师说什么,我只不住点头,尽管觉得她那天的谈话有些莫名其妙。最后她说:一个学生交友很重要,现在要专心学习,社会上的人不能太多接触。我心想,每天上学放学,作为班长,我平时也只热心于班里的“公益事业”,哪有时间与社会上的人接触去? 

谈话结束后我闷着头往向走,刚到门口又被她叫住了:哎,我这里有你一封信。我很诧异,谁会给我写信?我拿过信往外走,看落款,是岱山某学校的,撕开信,里面一张相片掉出来,是一个青年男子,也是眯眯眼,看上去是长得有点老实憨厚的那种。读信,原来就是那个陈姓船老大的儿子对我很普通的问候。至于像小说时经常说的细节,说是来自大海的信带着大海的潮汐,还有浓浓的海腥味什么的,我不记得有,那是肯定没有。

我苦口婆心的班主任真是小题大做了,又不是古时候十五六岁就要说亲了,我那么小,还算一朵祖国的小花骨朵儿,我懂什么呀。后来再拿信封细看,哎呀,这信是被拆过后又被封上的,拆痕也太明显了!那时候我已知道个人的信件是隐私,别人无权拆阅,当时有些愤愤。但我如何去找她理论呢?再说,老师这是为我好呢。还能如何?看了看我的细胳膊细腿和没有底气的细嗓门,作罢作罢。

这也可算是我与岱山的一段没有展开的故事吧。今天想起来觉得有点喜感。退一万步想,若我真做了一个海岛媳妇,至少会很有福,不说现在的岛民普遍富得流油,每天能闻到入骨的海味,每天都有鲜掉头发的海鲜吃,每天枕着大海的涛声入梦,啊,不能再想了,再想下去,我只想穿越回十五岁,不读书了,不上大学了,跟着船老大回家得了。或者上了大学后再嫁岛上去,那样,我大半辈子的所有的曲折就被改写了,那多好!啊啊,我错过了怎样的人生美事啊,城市套路深,我要嫁渔村!

来来来,别光听我说啊,什么菜都得趁热吃啊。浙江最好的海鲜在舟山,舟山最好的海鲜在岱山,你们来一趟不容易,千万别辜负哦。

图片来源:千库网


作者简介

荣荣,原名褚佩荣,现为《文学港》杂志社主编,宁波市作家协会主席,浙江省作协副主席。出版过多部诗集及散文随笔集等,曾获全国鲁迅文学奖等国内重要文学奖项。


一审 郑娅敏 二审 徐杰 三审 赵鹏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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荣荣
2022-10-24 17:07:2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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